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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阿吉伯成功治療的故事,
鼓舞了更多僵直性脊椎炎的病人,
勇於接受治療、重拾健康快樂的人生。」


談起這位曾經讓自己驚嚇三回的病人,簡瑞騰的複雜情緒實在難以言喻。而當阿吉伯樸實、充滿童趣的繪畫作品呈現在醫院大廳時,引起了更多的驚嘆聲。此時此刻,他已不只是簡醫師一個人的禮物而已了。

今天上午九點三十分,在院長簡守信、簡瑞騰醫師的陪伴下,阿吉伯滿臉笑意的剪斷綵帶,長期到安養院關懷他的志工陳菊推著他進入位於大廳右側的展覽會場,一場美夢終能成真。

「我要感恩他,不過他也應該要感恩我!」院長在致詞時賣了關子,要感恩阿吉伯的原因是阿吉伯在被救回一命後,開始在病房做志工,鼓勵病人要勇敢。但當上人行腳到大林時,院長特別向上人報告阿吉伯即將開刀的情況,在上人的「加持」下,病會好的快一點,所以阿吉伯也要說感恩。雖然是玩笑話,當時阿吉伯病況的特殊性可是備受大家的關注。

「把病痛化為一幅幅美麗的圖畫」,院長直誇阿吉伯畫得好,在簡簡單單的筆觸中,把繪畫主體的精髓抓得很準確。儘管治療與復原的過程很辛苦,但七年來有很多人的幫忙與關懷。其實,醫院不是冷冷冰冰的地方,而是能夠呈現出五彩繽紛,是一處充滿希望的地方。

現在看來已經雲淡風輕的醫病溫馨故事,可是一篇篇血淚、掙扎所交織而成的章節。

因為生病與治療的經驗豐富,五十八歲的謝良吉被大家暱稱為「阿吉伯」,如果看到七年半前他被送到醫院治療的模樣,應該沒有人敢相信今天的他一副福泰自若的模樣,而且還很能畫。年少的謝良吉,曾經是台南南英中學棒球隊的選手,但在二十歲罹患僵直性脊椎炎後,人生驟變。民國八十九年發生腦幹中風,雖然復健情況不錯,但脊椎炎的病況急遽惡化。

「第一次看到他真的嚇到沒話講」,終於來到大林慈院的阿吉伯,讓治療經驗豐富的簡瑞騰都為之啞然。因為長期罹病,炎症反應嚴重侵蝕上位脊椎關節面,導致第一、二頸椎發生旋轉性脫位,頭顱如同沒有支撐般由脖子上掉下來。下巴緊貼著前胸,頸部帶著頭顱向右傾斜且旋向左側。造成後頸疼痛不已、不能抬頭、呼吸困難、舌頭外吐,口水直流的他根本無法進食、說話。而胸腰椎更因嚴重駝背而變形超過一百度,使整個肚子擠壓在一起,如同一把倒彎的拐杖般,頭頸胸整個綣曲如球狀癱在床榻。


一心一意回到大林服務的簡瑞騰醫師,總會和父母親分享治療的病人,當談到準備幫阿吉伯治療時,「這能醫嗎?」、「醫好也不會舉石車了!」心疼兒子是否太辛苦、壓力太大的父親如此一說,卻激發起自己不認輸的個性,一定要盡可能的救起阿吉伯,為了幫他開刀,簡瑞騰還曾拿女兒做模擬。而當昨天告訴父親關於阿吉伯開畫展的訊息後,父親聽了也很高興。

在漫長的治療過程中,忍受痛楚的阿吉伯還反過頭來鼓勵簡瑞騰要勇往直前,在解決了頸椎旋轉性脫位的難關後,阿吉伯要進一步把胸腰椎治好,讓自己能再次抬頭挺胸。「我給了阿吉伯氧氣,而他給了我勇氣!」簡瑞騰說,阿吉伯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更是一大考驗。

當阿吉伯出院後,經常回到醫院的志工組幫忙,他還自己印了宣傳名片,幫簡瑞騰醫師四處放送。這幾年,阿吉伯住在安養院裡,不停地畫出心中美麗的景色。簡瑞騰醫師逢年過節就會和家人去看看他,送上紅包、菜頭粿,彼此就像是家人般親近。雖然沒法賺錢,但阿吉伯還是很想做善事。

回憶起七年半前,在阿吉伯住院治療三個月後曾辦過一次記者會,大家對於治療成果很歡喜,「當時其實還是覺得很緊張,因為接下來的路還很長,要如何繼續走下去,心中有淡淡的憂愁。」簡瑞騰說:「七年半後來辦畫展的記者會,心情已經完全不同,可以完全放心。」因為除了身體復元以外,阿吉伯心靈和心理上也已經完全恢復,心整個都好起來了,才有可能來辦畫展。

前面提過簡瑞騰醫師曾被阿吉伯嚇過三次,除了第一眼看到舌頭外露的阿吉伯被嚇到,另外兩次分別是,阿吉伯在術後兩個禮拜,他模糊地說出自己的名字,還有在兩個月後,他第一次下床,走出第一步,這一路的陪伴,就像是一場充滿了驚奇與感動的旅行。

一盒彩色鉛筆、一本剪貼素描本,裝滿阿吉伯無垠的想像。雖然年紀不小、身體不好、行動也不太方便,而且還住在安養院中,但從他輕鬆寫意、五彩繽紛的作品中,嗅不到一絲的怨嘆、悲哀,以及遲暮的悽愴。彷彿是一個充滿活力、滿腦子天真想像的孩子,阿吉伯畫蓮花、畫佛像,那是對生命的思索;他也畫水果、畫童趣、甚至畫卡通人物,那是一種生活豁然的情調;還有,阿吉伯還畫安養院的分區圖,像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偵探,用心了解生活周遭的動靜。喔!阿吉伯還畫醫生、畫護士,那是他表達對貴人的感恩,其中有位護士還是阿吉伯在醫院認的乾女兒。

原來,天地只在自己的一念心。心寬,念就純!不需四處趴趴走,世界就在眼前。與身體的苦共處,以歡喜心度過每一天,因為他知道,醫生、護士、志工就在身邊。

「起初為了讓他生命有期待、有重心,我們準備稿紙,鼓勵他寫出自己的心情故事。」常住志工陳鶯鶯說,阿吉伯很認真地從有記憶開始的童年生活、罹病前的意氣風發時光、不圓滿的婚姻、中風後的心情、到慈濟醫院就醫的經過和感恩、心情的轉折,人生價值觀的轉變等都寫下來了,當實在已經不知道要再寫什麼之際,大愛台大林中心的謝金容靈機一動,鼓勵阿吉伯用畫的,將生活上所看到、所想到的點點滴滴都用畫筆記錄下來,以後有機會出書時可以當插畫。

一開始志工只為他準備畫板、畫冊和素描用鉛筆,沒想到阿吉伯畫圖功力比寫作還好,從花果、蔬菜、靜物、飛禽鳥獸的素描開始畫起,進而畫兒時的居家環境、起居生活,更是栩栩如生,所以又為他準備蠟筆,才發現在色彩美學上居然表現生動、甚具潛力。又因為感恩關懷、陪伴他的簡瑞騰醫師、護理人員、看護、志工們也都生動的躍然於畫冊裡,當志工結伴去看他時,欣賞畫作就成為聊天的主題,話題更寬廣,阿吉伯的心也更開朗。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在阿吉伯的作品中,可愛的卡通系列很吸引大家的目光。其實,阿吉伯直到轉回台南的安養院仍持續不斷的作畫,但是長期陪伴他的陳菊師姊觀察到由於生活的單調和狹隘的空間,他的心境越來越孤單,意志力也越來越消沈,甚至憤世嫉俗。為了激發他的生命力和增加人生價值,請他為靜思語教學畫卡通插畫,以增加小朋友的學習興趣,果然成效非常好,而他的卡通也越畫越活潑生動,維妙維肖。

「有一次去台南看他,他竟然在看報紙後畫起圖來。現在更發心要義賣畫作,除了做志工鼓勵人以外,還能用天分來幫助更多的人。」簡瑞騰醫師和陳鶯鶯討論後,邀集公傳室協助規劃,共同在醫院為阿吉伯辦畫展。簡瑞騰說,阿吉伯曾感嘆因為前半世人都在受人幫助,現在則要來幫助別人。從不能動到現在,又因中風眼睛有雙影,能夠一筆一筆的畫得如此工整,真讓人驚訝,真是不可思議。

佛家說「殊勝因緣」;基督教說「奇恩異典」;台灣話說「先生緣,主人福」。行醫這些年來,簡瑞騰覺得,更多時候是「主人緣,先生福」。許多重病後重生的人,常說的第一句話:「某某醫師是我這─生的貴人!」事實上,對「醫者」而言,這些「患者」,個個不也都是他們生命中的貴人嗎?阿吉伯視簡瑞騰為救命恩人,「我則視他為我生命中的貴人。」簡瑞騰說,或許,別的醫院、別的醫生也能醫好他的病,但他絕對是因成功治療他後才一炮而紅!也因為他堅毅對抗病魔的故事,感動了許多長期禁錮在社會暗角的類似病患,以他為師而來找自己醫治。阿吉伯做為自己的貴人,當之無愧。

「我給他氧氣,讓他能夠喘一口氣。而他給我勇氣能夠繼續為病人努力下去。」
簡瑞騰期待大家能夠共襄盛舉,幫助阿吉伯圓滿心願。

阿吉伯的畫展為期一個月,每幅作品義賣五百元。阿吉伯笑稱自己是正港無師自通的土雞仔,因為有醫師和志工的幫忙和陪伴,才讓自己能夠有機會活下來,還能夠圓滿自己的願望。接過簡瑞騰贈送證嚴上人開示的DVD,因為勇敢面對病苦而讓簡瑞騰另外稱呼的「阿勇伯」謝良吉,把病苦當修行,所獲得的智慧與身心成長是無以比擬的。

「用愛相牽過人生」,鶯鶯說,病是修苦行,但智慧的成長確實無可比擬的,從阿吉伯旺盛的生命力中可以一窺究竟。

簡瑞騰醫師送了阿吉伯很多靜思文化出版的光碟,有衲履足跡、菩提心要,還有自己參與演出的無量義經音樂劇,讓他可以利用志工結緣的光碟機看上人的法語,此外還有地球的孩子、呼叫妙博士,讓阿吉伯可以換著看。其實,原本還要送阿吉伯一套法譬如水,又擔心阿吉伯看不太懂,但今天看到阿吉伯時才知道,原來他早已看完一套了,原來每天在法水滋潤中,因為法水入心,就能輕安自在,難怪阿吉伯看來一副老神在在,看來得叫阿吉伯一聲「謝師兄」囉!
(撰文:公共傳播室于劍興/攝影:于劍興)

大林慈院簡守信院長和簡瑞騰主任一同為人稱「阿吉伯」的謝良吉的畫展剪綵。


「我給他氧氣,他給我勇氣。」簡瑞騰主任和阿吉伯的醫病相互關係是如此的微妙,二人為這歷史性的一刻留下美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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